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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（美）尤金·奧尼爾
譯者: 喬志高
出版社: 貓頭鷹文化·四川文藝出版社
2017年4月
這是美國劇作家尤金·奧尼爾的自傳性劇本。酒鬼奧尼爾，一生慘痛，跟隨父親劇團走南闖北，漂泊無依，考入普林斯頓大學(xué)卻因酗酒鬧事被開除。淘過金，當(dāng)過水手，做過演員，始終生活在貧困邊緣。天才奧尼爾，自1912年研讀古希臘戲劇作品后開始戲劇寫作，一生創(chuàng)作獨幕劇21部，多幕劇28部，四次獲得普利策獎，1936年獲諾貝爾文學(xué)獎。
這部劇作卻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悲鳴。1939年夏天，二戰(zhàn)陰霾籠罩美國，他拿著酒瓶子躲在舊金山一座“道庵”，一筆筆把自己家族中不可告人的秘密刻在紙上。一生都在寫悲劇的奧尼爾，寫下內(nèi)心的“悲慘世界”，不是他想寫，是經(jīng)歷和往事在逼迫他寫。就如《月亮和六便士》里的思特里克蘭德，在太平洋小島上發(fā)了瘋地作畫，只因為“魔鬼讓我不得不畫”。對藝術(shù)的激情，對生命的厭倦，復(fù)雜地交織在一起，來回?fù)u擺。最終，奧尼爾的生命，“不過是一瓶被遺忘的烈酒，在城市的陽光下慢慢揮發(fā)。”（本期推薦人/柏琳）
本書作者
尤金·奧尼爾
Eugene O’Neill
1888—1953
美國劇作家，生于紐約一個演員家庭，幼年隨父親的劇團走南闖北，漂泊無定。1912年患肺結(jié)核住院期間，研讀了自古希臘以來的戲劇經(jīng)典作品，并開始戲劇創(chuàng)作。一生創(chuàng)作獨幕劇21部，多幕劇28部。四次獲普利策獎，并獲得1936年諾貝爾文學(xué)獎。
精彩書摘
大凡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多少總有一點兒自傳的成分。西方文學(xué)中，尤其是長篇小說─如狄更斯的《大衛(wèi)·科波菲爾》（David Copperfield），毛姆的《人性的枷鎖》（Of Human Bondage），以至美國作家伍爾夫（Thomas Wolfe）的全部作品─往往用小說體裁來寫自傳，雖然有的平鋪直敘，有的改頭換面、添油加醋，而且功拙各有不同。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在自傳文學(xué)中占有獨特的地位：第一，因為它是戲劇，不是小說，而以往以戲劇方式寫自傳的倒不多見；第二，奧尼爾寫這部自傳戲，并不將事實加以粉飾或篡改，而是赤裸裸地、毫不留情地把他自己家庭里最痛苦、最不可告人的真情實事由心靈深處挖出來公諸世人。奧尼爾在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卷首寫給他夫人卡洛泰·蒙特瑞（Carlotta Monterey）的獻詞中稱這個劇本為一部“消除舊恨，用淚和血寫的戲”。他是“終于能夠以愛的信心面對死去的親人，寫這部戲─以深深憐憫、諒解和寬恕的心情，寫蒂龍一家這四個飽受折磨的人”。奧尼爾不僅是一字一淚、白紙黑字地將自己家里不可告人的事寫成書，而且是通過對話和獨白構(gòu)成戲劇，在舞臺上活靈活現(xiàn)地演出來。
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是尤金·奧尼爾晚年寫成的作品，劇本末尾注的脫稿日期是“一九四○年九月二十日”。那個時期，他和他夫人在幾次三番地遷徙之后，卜居舊金山三十五英里 外一座山坡上自建的、定名為“道庵”（Tao House）的房子。 早一年，奧尼爾夫人的日記里有如下記載：
“一九三九年，六月二十一日。整夜悶熱，不能入眠。金同我長談數(shù)小時─關(guān)于他腦中計劃所寫的講他母親、父親、他哥哥和他自己的一部戲。”
“長”劇一九五六年在紐約上演的前夕，奧尼爾夫人接受記者的訪問，談到這部戲?qū)懽鞯慕?jīng)過說：“他（奧尼爾）那時身體已經(jīng)不好，晚上常常失眠。有時，他憂慮和緊張到不能自已，就把我叫醒來談話，常常談一整夜，談他的工作或是談到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這種可怕的事是否即將來臨……他向我解釋他不能不寫這部關(guān)于他青年時代和他家庭的戲。這些往事就像幽靈一樣糾纏著他，逼著他非寫不可。就像在他心靈深處跟他在作祟，不傾吐出來，他就永遠(yuǎn)無法安寧。他不得不寫，寫出來他才能諒解當(dāng)初存在于他和他父母之間的莫名的悲哀。”
奧尼爾夫人接著說：“他開始寫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的時候，我再也忘不了他在寫作的過程中怎樣每天折磨自己，給自己受罪。每天工作完了，他從書房里出來，面容憔悴，有時還流眼淚，兩眼往往哭得通紅，看上去比早上走進書房的人要老了十歲。我想他寫完這部戲，把心里要說的話傾吐出來，才好像恢復(fù)了自由。寫這部戲是他唯一跟他的父母兄弟得到平安的方法─自己心里得到平安。”
在奧尼爾的筆下，父親吝嗇，母親吸毒，哥哥是酒鬼，自己害肺病。至少他父母的隱私在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問世之前并非眾所周知，甚至至親好友多半都不知情。這出戲?qū)⒍嗄昀鄯e的“家丑”公然揭露出來，其大膽可想而知。當(dāng)時，詹姆士·奧尼爾尚存的親友有出來替他辯護的，也有批評家認(rèn)為雖然“長”劇最終的效果是“諒解”“憐憫”和“寬恕”，可是，奧尼爾刻畫他父母時用筆的殘酷，好像回想起當(dāng)初的家庭關(guān)系余恨未平似的。事實上，作者把他的骨肉三人寫得足夠深刻，而他的自畫像相形之下反而比較單薄。也許一個人分析自己終究不免有幾分主觀和隱藏。可能因為這個緣故，在歷屆“長”劇上演中，埃德蒙這個角色演來總不易討好。
從寫實方面看來，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中的一事一物都有根據(jù)，甚至有些年、月、日都與真事相符。然而，作者也有些地方動用“詩人的特權(quán)”，將事實稍加改動，以便增進戲劇性的效果。比方父親的出身雖窮，但未必像劇中所說的那樣家中一貧如洗。富家小姐瑪麗由她父親帶著去后臺會見大明星，與蒂龍一見鐘情，事實上奧尼爾的父母結(jié)識的經(jīng)過并沒有那樣羅曼蒂克。而結(jié)婚時，疼愛她的父親已死，也與戲劇中所說的幫女兒買結(jié)婚禮服不同。但與歷史出入最大的還是作者自己。戲中把埃德蒙寫成一個少不更事的青年─“未成人的大孩子”，而事實上，奧尼爾那年（一九二一年）已三十三歲，并已經(jīng)娶妻生子。埃德蒙即將被送去肺病療養(yǎng)院，似乎前途黯淡，甚至可能病死。事實上，奧尼爾本人當(dāng)年住療養(yǎng)院只有五個月，而且就在這個階段開始了他的寫作生涯。(摘自《長夜漫漫路迢迢》序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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